「五月的滂沱大雨,覆蓋了一切,除了那座長長的瀨田橋—」突然一道優雅又帶著點音韻的聲音從我們的後頭傳了過來。
「阿,是松尾芭蕉…的俳句」我馬上就想起了課堂上,老師解釋這句話所告訴我們的故事。
怎麼會有人知道這句話呢。
我回頭看向剛才出聲的人。
「主人,許久不見。」他的食指抵在嘴巴下方、手掌握成了個拳頭,雙手交叉的抱在胸前,像是在打量的姿勢一般,把頭偏向了右邊一點,微笑著對我說。
這個人是歌仙兼定。
看來是個修養很好的人呢。
從他的站姿還有剛剛說出的話,可以大概推斷出擁有很棒的文學造詣。
他的頭髮是淡紫色的,而瀏海那裡可能因為礙事,所以夾了上去、露出整個額頭。整體上來說,看起來蓬鬆又柔軟的,讓我好想去揉個幾下。
「櫻花樹蔭下,縱使萍水初相逢,亦非陌路人—」
這是小林一荼的俳句。
(註:原文「花の陰 赤の他人は なかりけり」)
要是現場來個俳句比賽,我想我也不會輸。畢竟以前上學的時候,老師強迫我們背誦的量可是很驚人的。
我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,也露出了微笑。
他看起來像是稍微驚訝了一會,眼睛睜的大了點,隨後又揚起了一個跟剛才相比沒有戒心的笑容。
「雖然聽聞主人失憶,但您的才思卻絲毫沒有褪去呢。」他向我傾身行了一個禮,一臉欣慰的說道。
原來審神者是會跟他說俳句的阿。
那還真是幸好我過去背了那麼多。沒想到竟然是在這裡派上了用場。
但是這麼一想,搞不好審神者也是在現世上了課、學了這些文學。
審神者意外的在這種地方給人很大的親切感呢。
「不,讓你見笑了。」我趕緊抬起手擺了擺,不然他真的認為我是個富有文學內涵的人就糟了。
「阿—是歌仙兼定阿,怎麼了嗎?」鯰尾從我的身後走了過來打招呼。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,鯰尾的各種站姿還有態度什麼的,好像變得比較恭敬了。
「我正在幫燭台切準備食材,你們要去哪裡呢?」歌仙兼定指了指另一個走廊的方向,那裡應該就是廚房了吧。
「我們正在帶著主人參觀本丸喔!現在要去田當番了—」鯰尾藤四郎說著就往外頭看了一眼,現在的太陽還是熾熱的照著地面,在這裡都能感受到空氣中炎熱的分子在振動著。
「阿,那麼…主人,請收下這個」歌仙兼定一邊思考著什麼,進了旁邊的房間裡,出來時手上就多了個東西。看來這裡是他的房間呢。應該是回來拿東西,正準備要出門吧。
「咦?可以嗎?」看起來好像是重要的東西阿。
那是一把油紙傘,紫色和白色相間的花紋繡在傘緣,看起來還很新、沒怎麼使用過。
「當然可以,畢竟這是主人您親自做給我的。」他雙手盛著那把傘、遞給了我。
竟然是審神者做的嗎。
那上面繡著的刺繡看起來就不是隨便幾根針、幾條線能縫上去的。
「那—多謝你的好意了,待會我會還回來的。」我小心的接過那把傘,不是很重,應該也是用了珍貴的材料做底。
「太好了—這樣主人就不會熱著了!」鯰尾開心的在一旁舉著雙手歡呼。
「可是這裡只有一把傘,沒辦法三個人擠進來…」我把手放在傘把上慢慢往前推開。直到撐到底之後才放開手,這才發現傘上繡著完整的圖案。
這應該是歌仙兼定的刀紋吧。
房間的資料上有看見過,每個刀劍男士都有各自的刀紋,有的是來自寓意、有的是來自刀劍的歷史。
紫白色的傘身在陽光的照耀下,顯得格外脫俗。就好像看見歌仙兼定站在面前沐浴著陽光,頭髮渲染著光彩。
「沒事、沒事,對吧!骨喰!」鯰尾突然開心的笑著,就那樣跑下了走廊的台階,跳到平地上。
「是的。兄弟。」骨喰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在了鯰尾的旁邊,微微的對我笑著。他們兩人各異的頭髮顏色也在陽光下閃閃發光。
「欸?等等…」我看著他們就這樣跑到外頭去,現在可是很熱的阿。
「我們會跑著去的!那邊—有個大樹,我們先去那邊等著您!您慢慢走過來吧!」鯰尾往遠方大概有50公尺的地方指著,說完就和骨喰兩個人跑了過去、還時不時往後看著我。
「阿—」這兩個孩子真是任性阿,話沒說完就跑走了。
我知道這就是屬於他們的風格,這是他們實現「溫柔」的方式。
「呵呵呵—真是風雅呢。那麼,主人,您也出發吧,我會在這裡看著您走過去的」歌仙兼定看著他們笑出了聲,靠近到我身邊。
「好的,那待會見了。」我向他點了點頭,踩著台階、踏到平地上,在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向他揮了下手。
他依然站在那兒,也向我揮手回應了。
其實我是想讓他不用等我的,明明不用這麼顧慮著我。
這些刀劍男士們真是寵審神者阿,完全像是在製造廢柴審神者呢。
我又抬頭向前看見了剛剛跑走的鯰尾和骨喰,他們已經到了那大樹的樹蔭下,好像也看見了我在看著他們,鯰尾跳了起來大力的向我揮著手,而骨喰則是站在他的身邊。
怎麼辦呢。
要是他們發現你奪走了他們的審神者,絕對會被憎恨的吧。
「田當番在某種意義上是最麻煩的呢,又要曬太陽、又要把衣服弄得髒兮兮的—有些刀劍就特別討厭輪值到田當番」鯰尾把雙手撐在頭的後方,在我身邊介紹著田當番。
田當番主要是由刀劍們種植、照顧農作物,這些蔬果收成之後,都會讓炊事組的刀劍做成可以吃的飯菜。所以是必須要認真做的工作。
上面的感想來自於鯰尾,意思就是他可能有翹掉過其他工作吧。
說著,我們就到了一旁的馬廄場。這裡是馬當番的場地,刀劍男士們要定時餵食、清理這些馬匹,也就是照顧這些馬匹。
而這些馬會在出陣時讓刀劍們裝備上,可以補足機動較低的刀劍在戰場上的不足之處。
「不過…話說回來,今天怎麼沒見到那個人阿…平常的話,應該是會到處出現 ,然後找機會製造驚喜的阿—」鯰尾兩隻手都撐在後腦勺,漫不經心的瞥過四周,好像是在找什麼。
「兄弟,你指的是…鶴丸國永嗎」骨喰也跟著鯰尾的視線掃過了旁邊的草叢和樹木。甚至他們還在地上重重的踏了幾下,好像在懷疑地板怎麼沒有塌下去一樣。
「鶴丸國永?」又是一個沒見過面的刀劍嗎。
這個名字還真特別,引起了我想要見上他一面的好奇心。
「對阿、對阿,以前明明常看見他有事沒事都會在您身邊晃來晃去。」鯰尾噘起了嘴,雙手換成了抱在胸前的姿勢,眉頭皺著跟我抱怨。
是這樣嗎,但是我還沒有見到他過呢。不管是在房間、還是今天的這段路上。
「阿—對了—說到馬當番的話,肯定是那個了吧!馬O—」鯰尾興致沖沖的指著馬廄場的地上。
但我沒怎麼清楚的聽見鯰尾在喊些什麼,因為骨喰突然靠到我的身後、把我的耳朵摀住了。
還真是嚇到我了阿。
本來存在感就不是很高的骨喰,再加上突然從耳稍傳來的溫熱感,我整個人就像是被電流竄過全身,顫抖了一下。
「兄弟,該去下個地方了。」骨喰也不管鯰尾整個愣住的表情,把手從我的耳朵上移開,拉住了我的手,把我往前帶。
「骨喰—我必須跟主人介紹那個阿—」
__
接下來我們來到了炊事房,也就是廚房。
果然看見了忙進忙出的燭台切光忠和剛才打過照面的歌仙兼定。另外我還在流理台那兒看見了堀川國廣在幫忙清洗著碗盤。
「真是辛苦你們了—」我們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流暢的動作,不好意思打擾到他們。
但好像一聽見我的聲音,他們馬上就被我打擾到了。
「主人!您怎麼來了?」燭台切光忠本來只是不經意的往我這裡撇一眼,回過神來發現我時、就嚇得手上瓶罐蓋子掉到地上去。
「阿—我來撿就好,鯰尾和骨喰正在帶我參觀本丸。」那蓋子正好滾到了我的腳邊。我蹲下去幫他撿了起來。
「抱歉麻煩您了,我這樣實在是不怎麼帥氣呢—」燭台切光忠接下了那個東西,另隻手難為的搔了搔頭。
「不會喔,我一直都覺得會煮飯的男人很有魅力」我確實是對這樣的新好男人挺欣賞的。
「哈哈哈,您就別安慰我了」他不好意思的撇過了頭,那我好像在一瞬間看見他的耳朵變紅了點。
「主人,你們回來了阿」在一旁的歌仙兼定聽到有說話的聲音,所以靠了過來,和我打了招呼。
「阿,歌仙,這把傘…」我突然想起了他的傘正在我的手中。
剛才真的是派上了用場,要是沒有它,我恐怕已經汗流浹背了。
「不急,請您先幫我保管著吧。」他只是搖了搖頭對我說。
「對了,主人,剛才長谷部和加州清光跟我交代了,要先幫您備好晚餐送到房間。所以待會您直接回房間用餐即可」燭台切光忠想到了剛才那兩人來交代的事情。
「…我還以為可以大家一起吃了呢…」午餐是因為我錯過了大家的用餐時間,所以才在房間吃。本來以為晚上就能跟其他的刀劍男士一起在飯廳吃。
早點認識所有人是最理想的了。
我也想早點化解他們這麼長時間沒見到審神者的不安。
「這是藥研的意思,他說您的傷還是先不要過度運動的好,所以在房間靜靜地待著是最好的療傷方式」燭台切光忠笑著想要安慰我。
「是的,那時我也在旁邊聽見了喔。」堀川國廣湊了一顆腦袋過來,身體被比較高大的歌仙兼定給擋住了,手上還沾著洗潔精的泡沫。
「那我們送您回房間吧—」鯰尾在後面拉了拉我的袖子。
「這麼快嗎?應該還有一些地方沒去吧?」像是鍛刀室、手入室什麼的。
「阿—其實我們被加州清光交代了,他讓我們不要帶主人一次走太多的路—」鯰尾搔著後腦杓把實情告訴了我。
那這樣就沒辦法了,先回房間吧。
經過這一天,加州清光的脾氣我還是稍微摸熟了。他就是個常擔心主人的小傲嬌。
還是不要讓他操太多心好。
「那今天依舊麻煩你們為大家準備晚餐了。」我和鯰尾、骨喰走到炊事房的門口後,向燭台切、歌仙、堀川行了一個深深的禮。
審神者不在的時候也總是他們在做這些事吧。
等身體好起來,我也來幫忙他們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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