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林的詛咒_尹淨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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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GM:is it me?_baekhyun
*架空/虐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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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苔覆滿河邊石地,就算微風吹進樹林間,底處的枝苗也求不到陽光生存。
陰暗的森林已經壟罩半個國度近百年,他們都說沒有人進去之後還能出的來。
儘管首領曾下令放火燒掉雜草和樹木,最後遭到詛咒的卻是整個國家。
瘟疫、動亂、革命不停的發生。
他們認為災難源自那些能操弄法術的人們。
第一次見到尹淨漢時,他還穿著那身華麗又令人絕望的制式軍服。
「你看起來很想殺了我」
他垂著眼皮,睫毛漂亮的輕輕顫著,嘴角還微微揚起。
那句話像在問人、又像在自言自語。
教堂的人拿著冊子,舉著正義的旗子,從此開始為人民剷除罪惡。
只要把根頭去除,春天就會降臨了。
那是他們不變的信仰。
「明明是你…和你的同伴們在殺人」
我盯著他手中的那把槍。
槍身帶著鮮豔的紅色亮漆,就像它曾沾上的那些血液般清亮的閃爍。
上面的紋路與它的艷紅相襯,那是教會的特殊圖騰。
和他們向民眾說明的不同,那些符號不是象徵和平與幸福的未來,而是毀滅和殺戮。
它唯一的用途僅此而已。
「我不一樣」
他聳了聳肩、歪著頭,一點都不像正面對著世仇的模樣。
獵物嗎?
對他來說,魔女不是世仇,可能僅僅是獵物而已。
所以他們才總是被叫做獵人。
「每個人都這樣說,說他們和其他人不一樣」
我緊皺著眉頭,死死的盯著他的臉。
就算他長著一副從沒做過壞事的臉蛋,一定也和其他獵人一樣,到處說著那些不切實際的話、那些絕對堅守清白的話。
獵人在射殺魔女之前,都是那樣蠱惑人心的。可能他們才擁有會帶來死亡的力量。
「好啦…不說那個了」
他輕輕地笑著,表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,也把手上的槍枝扔到地上。
「所以你是真的可以詛咒人嗎?」
沒有看地上的槍一眼,尹淨漢一腳把槍往前踢。
很明顯是要把槍踢給我,槍枝直接滑到了我腳下。「喀」的一聲卡在了土壤和石頭間的縫隙。
「…你到底想做什麼?」
依然瞪著他,順便掃視了他的全身,我想找出其他可能被藏起來的武器。
據我所知,獵人一人只會配一把槍,那把槍也是他們的生命。
沒有槍枝上的鮮紅圖騰證明,他們就再也不能進入教堂。
「所以你叫了同伴…他們藏在哪裡?」
除非是有其他把握,否則獵人不會讓自己的槍枝離手。
可能我的位置早就暴露了,其他獵人正在往這邊趕來。
「哈哈、沒有啦…真的沒有喔,我被排擠了啦」
笑得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樣,他隨意的向我走近了幾步。
「不要再往前了」
我手握著拳頭、指甲刺進手心的皮膚。雖然就要滲出鮮紅,卻還是止不住顫抖的身體,只能慢慢的後退。
這裡是森林內部。
人們總是說這座陰鬱的森林被詛咒了,像是龐大的怪物永遠不死。
也因為那樣,我才能在森林內活到現在。
那些貪生怕死的獵人們才不敢進來。
「你是那個最難找到的魔女了,還被列在冊子的最上頭…懸賞金高得嚇死人喔」
像是在回想他口中所說的冊子,他把手捏在下巴,露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。
「…」
他沒有惡意。
魔女的天生直覺可以分辨一定的真假事實。
也因為過於依賴這種感覺,才會讓魔女大量、天真的被獵殺。
我不停的向後退,直到腳後跟撞上了樹根為止。
「所以我現在很高興可以找到你…你也被其他魔女排擠了嗎?」
他開著玩笑,很滿意自己的幽默,又向我走近了幾步。
「他們都死掉了」
差不多在幾年前,我認識的人都沒再出現過了。
那些不認識的人,可能在外面也躲不了多久。
「原來如此…」
他點著頭、沒什麼悲傷的情緒。
但我能感覺到,他還藏了另一種不一樣的情緒。
像是嫌惡。
「…對了對了」
「所以什麼樣的詛咒都能做嗎?」
那種奇怪的情緒在他身上轉瞬即逝,他又再次輕挑的笑著。
「…」
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。
他是那種獵人嗎?在教堂訓練到一半就被退訓的不合格生。
才會又是丟槍、又不馬上殺了我。
「我想想…像是詛咒那個人減肥成功之前,只要經過肉舖就會頭痛…或是詛咒人在結婚之後,視力會突然變得不好…看不見路上的其他異性?」
他一邊想著、還一邊噗哧的笑了出來,對於自己的猜想甚是滿意的樣子。
「…你也想被我詛咒嗎」
說著威脅的大話,我也學著他的口氣,想要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一點。
事實上,魔女如果要進行詛咒,需要的是更多具體的條件。
並不是像攻擊性魔法那樣,可以隨便、立即的傷害人。
「好了…別這樣嘛」
似乎是對於一直單方面抱有敵意的我感到不快,他一下子加速了自己的腳步,就那樣走到了我的面前。
「離我遠一點,惡魔」
像是有什麼神奇的魔力,看著他的眼睛,我連手指也動不了,只能用嘴巴碎著抗議的話。
「惡魔嗎」
認同的點了點頭、他自嘲的說著。
「不要這麼害怕我」
站在離我幾公分的身前,他伸出手、自然的摸著我的黑髮,溫柔的對我笑著。
恐懼或是緊張,或是其他情緒。
近距離看著他的臉,讓我的心跳飛快的鼓噪著。
如果可以的話,我也想大力的捶下心臟,讓它不要那麼反應過度。
「我可以證明自己不會傷害你」
他彎下腰、重新撿起剛才被他踢過來的槍。
「這把槍不只對魔女有用,對獵人也可以一發致死」
握上槍把,他帶著饒有興致的眼神看著槍口。
和剛才一樣,他身上又傳出那種異樣的嫌惡感。
對於那把槍。
「就這樣殺了我怎麼樣?」
拉起我的手,他把槍把抵在我的手心,逼著我得握住那把槍。
他從始至終都那樣笑著,死亡對他來說好像不算什麼。
「…你的名字」
我握著那把槍,手卻顫抖個不停。
我好像得知道他的名字才行。
照著他的意願,我把槍口對著他的眉心,那樣才可以隨機應變。
「我叫尹淨漢」
「開始對我產生興趣了?」
比剛才又更開心了,他瞇起笑著的眼睛,看起來脆弱又優美。
「阿…另外,從今天開始不是獵人了」
尹淨漢那樣說著,一邊把軍服上的徽章用力扯了下來,扔到一旁的草叢裡。
那枚徽章跟槍一樣,都是教堂的象徵物。
對象徵不敬,就是對教堂不敬。
「可以邀請你跟我一起相依為命嗎?」
淨瀚用那隻扔掉徽章的手,拉起了我的手。
將我的手抬到眼前,無視還對著他額頭的槍口。
也不顧什麼意願,他在我的手背上落下輕輕的一吻。
尹淨漢是教會大長老的獨子。
他生來就是天生的獵人,也是下一任大長老的繼承人。
和身分不同,他很少提起父親和教會的事情。
尹淨漢的過往,可能就是那份厭惡感的來源。
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獨自進入森林,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和我接觸。
「你很久沒有出森林了吧?」
一邊把柴火丟進爐裡,他正和我一起準備今天的晚餐。
「嗯,可能快要十年了」
我回頭瞥了眼貼在牆上的自製月曆。
記得十幾歲的時候,母親帶著我進入這片森林。蓋起小屋、開始了自給自足的生活。
直到某一天母親出外尋找藥材之後,這裡就只剩我一個人了。
現在,則是像假裝這片土地從沒沾過淚水、染過鮮血,我和尹淨漢就這樣一起生活了兩年。
「所以你也不知道教會那群人,平常都在做什麼事吧?」
難得自己提起教會的事,淨漢的聲音聽起來和平常一樣輕鬆。
他常跟我說些外面才會有的事物,白天的熱鬧節日、晚上的狂歡集市,都是我沒見過的景象,大概之後也見不到了。
「沒有,我怎麼會知道」
搖著頭,我整理著待會要用到的餐具。
只有在小時候逃亡時,我和媽媽曾經在遠處見到一群人,他們站在燒得熱烈的大火旁,笑的事不關已。
至於其他和獵人相關的事情,都是從認識的魔女那邊聽來的傳聞和故事。
「他們其實已經沒有在殺害魔女了,沒有魔女可以給他們抓了」
沒有看著我說話,魔女對淨漢來說不是什麼特別的存在,他只是說出他知道的事而已。
「…喔」
因為猜測過,我沒有很驚訝於這樣的事實。
只是,真的聽見的時候,還是沒辦法馬上恢復平靜。
「就像我一開始說過的,你是最後一個,列在冊子最上頭、從沒人見過的魔女」
可能是代替我感到驕傲,他終於看了我一眼。
用一種幸好你躲得好的眼神稱讚著我。
「但也沒人在找你了」
接著說道,他低下頭、查看著火爐裡的小火苗。
「…所以,你不是要跟我說他們平常都在做什麼事嗎?」
想起淨漢一開始提出的問句,或許是又習慣性逃避關於魔女的話題,我走到廚房的另一邊,處理晚餐的蔬菜和水果。
「教會的勢力已經遠超過王室,我離開的這幾年應該早就佔領國家了」
可能是想到自己的親人,淨漢說話的語速變慢了些。
如果淨漢沒有進入森林,他可能已經成為掌權者了。
我小心的偷看一眼他的側顏。
和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不一樣,他的嘴角沒有總掛著放棄一切也可以的笑容了。
隨意往後撥的銀白色頭髮,讓他精緻的五官更令人移不開目光。
「他們…我說的是那些獵人,因為無法找到魔女,人民也成了他們的遊戲對象,玩到沒命就丟掉;還有命的話,就當作魔女處理」
把玩著用來割採果實的小刀,他的聲音依然沒什麼情緒,聽起來卻低沉了許多。
因為他很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,可能也有連自己都能騙過去的時候。
「…那是你離家出走的理由嗎?」
沒有想到和淨漢聊起這些事情,是在準備晚餐的例行日常時。
也沒想到,他就這麼稀鬆平常的說著自己的過去。
「所以我是來這邊跟你學習的」
語調突然提高,他又笑了出來,回到平常的尹淨漢,向我自信的說著。
「…詛咒嗎?你好像對那個很有興趣」
又想起第一次見面,這個怪人就一直嚷嚷著詛咒來、詛咒去的。
從那時候開始,他就一點也不關心「魔女」這個身分,只在乎他想要的「詛咒」。
_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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